揶揄秦问的《当代滑稽文人文章评点——魏明伦的<中华世纪坛赋>》

北江

又看见秦问的文章了。这次他讽刺的是当代文人，文章题目叫《当代滑稽文人文章评点——魏明伦的<中华世纪坛赋>》。刚开始读秦问的文章时，我不大清楚他为什么会崇敬学者，也不知道到他为什么会对章太炎从讨厌到喜欢，但看了他对魏明伦的嘲讽之后才略有所悟。

中华世纪坛的怪剧我不大清楚。而有一次，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其在春节期间用一台联想电脑换取一副对联的下联的消息。这副对联的上联是：

世纪坛上，视际六合：侍祭列祖，试寄情思；示计春秋，事记历史；誓继先烈，势济中华。

乍一看，难啊，8个句子里有8个词的普通话读音都为“SHIJI”！

北京的文化本人向来并不太神往。比如高考，三百多分就可以进大学了；又如京剧，那拉得长长的腔调完全是在卖弄。这与孔乙己教人茴香豆的“茴”字有多少种写法，章太炎靠古字瘪出古朴的动机如出一辙。再看看这副对联，只讲马蹄韵，却无视了句中的平仄转换，也就是马蹄格。读起来唯一的感觉就是拗拗拗拗口，一点美的感觉都没有。那八个“SHIJI”让我只有想着那台联想电脑干咽口水。这大概便是学者的卖弄罢了，竟然骗过了京城人的眼睛。我真不明白，中国人的才气跑到哪儿去啦？

老秦也说得没错，但用这帮人来考人民的古文水平，何止难过，简直是强奸！

老秦批评章太炎靠古字来营造古朴的效果，确实让我汗颜了好一会儿，快到春节的时候，我曾题一联于门前：

雄虺逶迤含信去，
青骢踢踏带春归。

后来经他一启示，糟糕，人民怎会看得明白？于是急急地找来两张红纸，凝思苦想，终于替换了四个字：

蛇曲逶迤含信去，
马蹄踢踏带春归。

可又一想，“曲”字人民未必能看懂，况且普通话读作平声，人民也未必读得上口。于是又改：

灵蛇有信逶迤去，
烈马嘶风腾涌来。

这回该满意啦，可再一想，这还了得，春节换对联不吉利！只好作罢。

老秦嘲笑魏明伦的《中华世纪坛赋》是文言白话，也就是说魏明伦的文章不够古朴，用的字也太白了。我暗自庆幸没有把春联撕下来，否则白白得罪了神灵，又要被人取笑不够古朴了。

看来老秦并非不喜欢古字，这是有根据的，且看他的《廿五自述》（引自他的《近代文人印象之四——刘师培》）：嗟夫！予为坚忍之人乎，将予为长儠之士也？知其不可行而行，又弗如尼父之忧志，乃左臂据图、右手挈领，于上帝嘘妪之德，戾之远矣。

“儠”是什么意思？我也象他查章太炎的“莎随”一样查了半天，但却搞不清其意思到底是这个“熟不可耐”的“长”还是那个可怕的“恶貌”。这边厢批评别人好用僻字，那边厢自己又在卖弄学识，奇怪！

如果没有猜错，现在老秦是十分崇敬王力先生的。在批评别人的时候，他很少引用名人的话来佑己，可他在批评魏明伦时就用了王力讽刺题壁者的一段文言：未辨四声，遑论八病。既打油而有愧，亦赐果之弗如。只合矜夸荆室，床上吟诗；何须唐突山灵，墙头放屁？

魏明伦的“一大堆只配在床上对老婆卖弄的东西”确实让老秦打下水里去了，这倒也罢，但是，最重要的是《中华世纪坛赋》究竟该由谁来执笔呢？老实说，本人很想，但鄙人一没名气二没才华三不是学者，高傲的北京人会理睬吗？就算写得出来，也经不起如天的唾沫。我不知到老秦想不想，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他说用白话文来替代不是真心的。

老秦应该研究过王力，因为他在《近代文人印象之四——刘师培》中批评刘师培的词有三处出韵时，根据的应是王力提倡的《中原音韵》（应该是《词林正韵》）。而他对别的韵谱就充耳不闻了，于是直言不讳地把一向被其博学所“灼伤”的刘师培给抚平了。然而我不知道，当他看到《学宋斋词韵》的时候，该会不会大骂王力误人？

老秦是章太炎的，这体现在骂上。所以他对章太炎从讨厌到喜欢。我不否认老秦的多年寒窗，也正因为多年的寒窗苦读才使他拥有了批评别人的资本。而这次他批评魏明伦，倒也没搞错之乎者也，这足以说明他多年的寒窗苦读并非跑到西山去泡妞了。

然而，老秦又不是章太炎的，这体现在“立”上。章太炎牛逼，但是他的确博学，经学、史学、文字学都有很高的成就，他在骂人之余，也确实有去埋头做学问的时候。他的牛逼是“破”，他的埋头是“立”，所以蔚然成家。

也就是说，“破”并不是最高境界，“立”才是最高境界。所以，只有在老秦写出可与《滕王阁序》相辉映的《中华世纪坛赋》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章太炎。


注：
鄙人最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把戈载的《词林正韵》错弄成周德清的《中原音韵》。《中原音韵》是元曲韵谱，张冠李戴，幸好我非学者，也没人在意，不然，脸面不知丢到哪儿去了。但汉武帝与卫夫子在厕所里交配的事也允许记错，那不是学者的我又为何不能张冠李戴的呢？呵呵 ！老秦呀老秦，得罪、得罪，见谅、见谅。但还是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在此，我不得不再厚着脸皮向秦老您请教：“您老用的是不是《词林正韵》？”
                                                           
                                                   2002年

后记：
其实，魏老我是很尊重的。那时小不更事，的确有冒犯的地方，在此表示歉意，并向北京人民道歉。但是，说实在，魏老的赋的确有点像口号。虽然有气势，但缺乏专业感、节奏感和厚重感。为什么不海选呢？单凭一个画家和一个音乐家的推荐就封杀了其他人的笔，确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

这是以痞攻痞。写了这两篇，老秦真的埋头了许多，后来还写了《亭长小武》等中篇，单独出版了，算是积福罢。而我一事无成，什么都写不了。
                                       
                                                    2008年

北江

这画家就是吴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