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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刊] 于立生:对文怀沙应“宜将剩勇追穷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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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30 15:42: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于立生



          近20年来,“楚辞泰斗”、“国学大师”、“百岁老人”文怀沙游走在江湖与庙堂之间。近日,知名传记作家李辉公开强烈质疑文怀沙虚报年龄、“文革”中因“猥亵、强奸妇女”入狱、所谓的学术成就也仅相当于中学教师的水平。(2月21日《燕赵都市报》)一时间波澜迭起!
  20日傍晚,文怀沙亲书一纸“声明”,给一向关系亲厚的凤凰网,表示自己“但求无愧我心”。(2月22日《信息时报》)兹录于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诞生于忧患频连之己酉腊月初五,即阳历一九一零年一月十五日,其它歧说,俱不足信。后世史家当以此为据,无劳辨析,此哀言也;亦善言也。自揆平生碌碌,泰半荒度。堪留赠后贤及我不认识之子孙,已公开刊布者有:“正清和”三十三字真经及《四部文明》二百卷(约近一亿四千万言)。知我,罪我,有书为证,乌足道?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如是而已。”——只可惜虽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云云,却只不过犹在回避问题,不过是“动之以情”,而却究非“服人以理”的学理路数!
  1,“楚辞泰斗”,避不谈楚辞!
  文怀沙名头虽大,著述却寥寥。而关于其早年著述,曾与共事的舒芜先生去年即撰文指出:“包括《屈原集》整理者文先生在内的顾、汪、张、文、李、舒、黄几位整理者,都不是作为专家被聘请来,而是作为本社编辑人员被交派下编辑任务。从时间顺序来说,他们每一个都可以说是新中国整理某书的第一人,但这个‘第一’完全不包含价值意义,不是开辟者、创始者、奠基者的意思。”、“除四部长篇小说外,其实都只是薄薄一本,注释完全是简单通俗式的,那时讲究普及,谈不上什么学术性。”,而文怀沙后注《屈原集》,也受到其他专家批评,因“一出手就这样砸了锅,随即调离人民文学出版社。”。另一部《九歌今释》则同样受各方批评,李一氓先生说译文“非常不连贯,仅是有一句译一句,前后句无照应,甚至一句中的兮字上下脱节。有些地方译者更是没有深刻地了解原文”,黎汝清先生则称:“有的文法也欠通……”而真正“私淑太炎”(章炳麟)、曾为中国屈原学会首任会长的楚辞专家汤炳正先生则曾称:“从报刊上看,不少人的学术成就并不大,却由于大事宣扬,名气很高。我一向反对这一套,现在看来,应当注意。……‘沙翁’,大概是指‘文怀沙’,此人学术水平不高,仅仅翻译了几篇屈赋,怎能与郭(沫若),游(国恩)二公并称呢?”(2月20日《成都晚报》)
  至于《鲁迅旧诗新诠》,那就更曾受到茅盾先生的质疑,茅盾先生在1977年致鲁迅研究专家王德厚信中称:“《新诠》‘引’中所谓‘此书初稿甫成,承茅盾先生改正错误之处甚多云云’,不是事实。一九四七年五月后我从苏联回上海,旋即赴香港。文怀沙为人浮薄,我们都避之。”“我大胆猜度,这是个妄人,写这本《新诠》为了骗人,却在‘引’及‘按’中故意拉入一些文艺界人以示其交游之广阔,也是为了骗人。”(2月21日《信息时报》)
  ——以上俱见公开报道,兹照录。
  而今是“楚辞泰斗”,“声明”中避不谈“楚辞”,唯“自揆平生碌碌,泰半荒度”一语带过;“国学大师”在“声明” 中又作“堪留赠后贤及我不认识之子孙,已公开刊布者有:‘正清和’三十三字真经及《四部文明》二百卷(约近一亿四千万言)。知我,罪我,有书为证,乌足道?”,云云。
  2,“国学大师”,又如何“炮制”?
  所谓“‘正清和’三十三字真经”,正文只三字,即“正、清、和”,下附注解三十字:“孔子尚正气,老子尚清气,释迦尚和气。东方大道其在贯通并弘扬斯三气也。”,比诸两年多年前老子的《道德经》五千言还短,倒也还真可称是“前无古人”,而“后”——恐怕也难有来者了!
  至于“《四部文明》二百卷(约近一亿四千万言)”,却非著述,而只不过前人典籍之编纂,则这所谓“学术成果”,又当记在谁的帐上呢?
  而又是如何“编”的呢?其助手李之柔“文老研究的领域很广的。在这些大型图书的编纂上,他不可能事必躬亲,他会说指导性的意见,具体的工作由下边的班子来做。”——一语倒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而“具体的工作由下边的班子来做。”,又是怎么“做”的呢?一位江苏淮安籍人士报料媒体:2004年他在西安某高校英语专业本科毕业后,进入了《四部文明》编辑部工作——“编辑部在西安市何家村,老板傅光在那里租的房子……这部书到底是怎么个编辑法呢?其实,就是由文怀沙从北京弄来一些古书,我们把古书扫描、复印,完全没有任何的编辑和文笔润饰的工作。正因为所谓的编辑工作没有任何文化含量,只不过是个体力活,所以编辑部成员,只有我一个是大学生,做一些编译工作,其余的六七人,最高学历不过是高中。如果说文怀沙对这部书的编辑有什么帮助的话,那就是他从北京弄来许多古书。其实,这些古书也都是从国家图书馆拿来的,然后由傅光负责分类,比如《论语》就放在先秦这一部分,我们拿过来直接扫描、复印就行了。我在里边工作了几个月,发现这么浩大的文化工程居然是这个样子,而且薪水也很低,我就离开了。编辑部比较固定的员工,除了傅光,只有两个,一个是小姑娘,在计算机学校学了点photoshop,因为扫描书页的时候可能会有黑边,她就负责把黑边清除,另一个人是从农民工市场上随机叫来的,之所以选上他是因为他当时蹲在地上,看上去很老实……”(2月21日《燕赵都市报》)
  这倒不禁叫人想起毛泽东的一句诗,恐怕还真得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3,之琳先生已作古;远在英伦怎追女?!
  在“文怀沙事件”中,“年龄”问题至为关键。20日晚文怀沙之子文斯也撰文《有关家父年龄的说明》解释此事,认为父亲的年龄绝对没有问题——“家父究竟何时出生,作为儿子,我当然知道……我出生于1949年,现已年过花甲。家母出生于1921年……我自幼由祖母抚养,未曾与父母一起居住。成年后,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应该是1952年办理手续的)。后来,家父与家母又各自再婚。家母的第二任丈夫就是家父的好友卞之琳叔叔……卞之琳叔叔出生于1910年,与家父兄弟相称,并曾经一起追求家母,我无法想像,他和家父有较为悬殊的年龄差距。仅从他与家父的关系,就可以推断出家父的真实年龄。”,云云。
  “家父究竟何时出生,作为儿子,我当然知道”,则究竟是父生儿,还是儿生父呢?
  其中所提到的“汉园三诗人”之一,又以莎士比亚翻译驰名,已于2000年91岁高龄故世的卞之琳先生,正是吾乡江苏南通人士,因之曾有关注。
  卞之琳先生1910年出生,1955年45岁时娶妻青林女士——正是文怀沙前妻,固然不差;但是衡以常情,既娶人前妻,则无论年齿悬差多少,不以兄弟称之则又当以何称之?打个比方,即或卞先生比青林之父还年长,却也还得称青林之父为岳父啊!卞先生娶妻青林,又岂足为文怀沙已“百岁”证?
  至于说到“卞叔叔早年就是家母的追求者之一……与家父……曾经一起追求家母”,那就更属无稽之谈了!
  卞先生曾经情有独钟,苦恋追求十四载,意比金坚,刻骨铭心的,是沈从文先生之妻妹、张家四小姐张充和女士。一九33年,卞之琳虚岁23,夏天在北大英文系毕业,秋天认识了来北大中文系念书的张充和……卞之琳研究专家、香港张曼仪女士编选的《中国现代作家选集 卞之琳》一书,附有《卞之琳年表简编》,简编极简,许多事只能略而不记,却特意记下了与张充和相关的“细小”信息,如1933年的初识;如1936年10月,回老家江苏海门办完母亲丧事,“离乡往苏州探望张充和”;如1937年,“3月到5月间作《无题》诗5首”,又“在杭州把本年所作诗18首加上先两年各1首编成《装饰集》,题献给张充和,手抄一册,本拟交戴望舒的新诗社出版,未果,后收入《十年诗草》。”如1943年,“寒假前往重庆探访张充和”,其时距初识已经十年……——但1948年11月19日,张充和女士究竟嫁给了美国汉学家傅汉思先生;而1955年,卞先生45岁,10月1日与青林结婚。
  考其履历:1940年在昆明西南联大任教;1946年到南开大学任教;1947年应英国文化委员会邀请,赴牛津大学做研究员;1949年回到北京,任北大西语系教授,1953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而文斯《说明》中既称:“家父与家母于1946年抗战胜利后结识于上海,当时家母刚从同济大学化学系毕业。然而,她酷爱文学,因此来到上海戏专进修文学,而家父,当时就是这所学校的文学教授。”——卞先生则在天津,从何相识?“1947年至1948年,国民党政府濒临灭亡,在上海大搞白色恐怖,家父与家母因参加反饥饿,反内战运动而遭到国民党当局通缉,之后,他们携手逃离上海,来到了解放区。投入革命怀抱以后,首先就要登记,家父与家母当然是以夫妻的名义登记。家父当时为了和家母在年纪上更为般配一些,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出生年月由1910年改为1920年……”——,卞先生则远在英伦;1949年,卞先生回国任教北大,其时不仅文怀沙与青林已结婚,且文斯也于该年“我出生”。“卞叔叔早年就是家母的追求者之一。……与家父……曾经一起追求家母”又从何说起?假使卞先生与青林女士有爱恋,恐怕也将如金克木先生所说的:“古时恋爱在婚后,不在婚前……或爱或不爱都在婚后显现出来”。俗话说,论人,当要知世,果若“与家父……曾经一起追求家母”一说为真,莫不是在那个年代,“为人老实木讷”的卞先生竟热中破坏他人家庭关系?倒是据中国散文学会会长林非先生曾言:文怀沙在青林怀孕的当儿,又有所爱,青林一怒之下,才离婚别嫁了卞先生。
  4,“大师”还看梁启超;“孤证”“剿说”何足取?!
  文怀沙的回应,在凤凰网借视频的形式播出,有佛山田继贤先生就文怀沙于年龄问题语焉不详而只强调”我诞生于忧患频连之己酉腊月初五,即阳历一九一零年一月十五日,其它歧说,俱不足信。后世史家当以此为据,无劳辨析”之断语,——“以笔者之愚见,实在是有愧于其‘国学大师’之头衔。简单说,考据之学或者说考据的功夫可谓国学研究之基本功,而就历史考据或者说是考证而言,即使是当事人自己的说法,对于相关分歧之判断,也是不足以为凭的,这应该是一个最基本的学术规范要求,也是一个真正的学者当有的认识和态度。文氏即坦然的领受‘国学大师’之美誉,却面对自己年龄之分歧,竟然如此简单的、有失学术规范和求真精神之回应,实在是令人费解?”,简言之,即不是学术路数,不合国学大师应有作风。所见深获我心!
  国学大师梁启超先生《清学概论》中即说:“正统派之学风,其特色可指者略如下:一、凡立一义,必凭证据。无证据而以臆度者,在所必摈。……三、孤证不为定说。其无反证者姑存之,得有续证则渐信之,遇有力之反证则弃之。四、隐匿证据或曲解证据,皆认为不德。”
  质疑纷至之“一家言”,又岂足为昭告天下之“定说”?!
  梁先生其“六”又云:“凡采用旧说,必明引之,剿说认为大不德。”
  文怀沙早年之“剿”茅盾先生“说”致被揭穿,已录于前,此处不赘。
  2月21日《华商报》有评论文章指出:“在曲江,在西大,在人民大厦,文先生屡次吟起‘平生只流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令人泪下。久后方知,此诗非其原创,有人以铁证相询,他才‘恍然大悟’,将‘著作权’拱手让回清代诗人。”(按:应系民国诗人王世鼐,著有《猛悔楼诗抄》。其人曾深得樊樊山激赏, 评其“诗境凄艳明丽中含古愁”,喻为唐之温李。此两句出其《笛怨辞》十二首之一,全诗为:“笛怨箫清听未真,江湖旧雨散成尘。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而以其弟子自居的崔自墨日前问文怀沙:“你得罪过那个记者?”文怀沙答“他采访过我。那是在上个狗年。我提出‘狗放屁,放狗屁,放屁狗’几个概念:‘狗放屁’是自然现象;‘放狗屁’是指责人的不当行为;而‘放屁狗’则很可怜,不会看门,只会专业地放屁。哈哈哈。”,一经媒体披露,亦被有见识的网友当即指出,“狗放屁,放狗屁,放屁狗”论并非文怀沙的发明,而是陈独秀在“向导”周报上骂章士钊时的创举。
  就是其所谓晚年“独创”的哲学——:‘正清和’三十三字真经,也被网友指为“文大师颇善移花接木之术,先把中国传统文化中儒道释三教合一的思想,偷换成‘正清和’,也就是‘儒—正’‘道—清’‘释—和’的置换。把文天祥《正气歌》的正,转赠给了孔子,把孔子的‘和为贵’转赠给了释迦牟尼,把道教的‘老子一气化三清’(《封神榜》有这么一回)转赠给了道家的老子。这里,不知道文大师是忘记了‘正气’一说本创自于儒家正脉——孔子孙子思的弟子孟轲,还是为了光宗耀祖,把此说窃归于其先人。经过几番倒腾,儒道释就成了‘正清和’,也就成了文大师‘创造的哲学’。如此‘创造’,与改头换面的抄袭何异?”
  就是曾被有关媒体捧为“文怀沙经典语录”的,诸如“人不被理解而不生气,这就是君子,如果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你还在小人阶段。”,却也不过只是如《论语》首句中“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的翻版和曲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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