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驹诗词选》

文潮

--------------------------------------------------

鹧 鸪 天①

      甲戌正月下旬偕韵绮，同西明，夜至无锡，借笼灯入梅园宿。次日冒雨登鼋头渚②，望太湖③，归谱此词。为惜疏香此④小留，碎阴满地语声柔。花光照眼还如雪，湖水拍天欲上楼。风细细，雨飕飕，计程明日又苏州。客中过了春多少，只替春愁不自愁。

      注释：①鹧鸪天：词牌名。又名《思佳客》等。双调56字，平韵。②鼋头渚：鼋头渚是横卧太湖西北岸的一个半岛，因巨石突入湖中形状酷肖神鼋昴首而得名。鼋渚风光，山清水秀，天然浑成，故有“太湖第一名胜”之称。郭沬若有诗称赞：“太湖佳绝处，毕竟在鼋头。”③太湖：在江苏省，太湖烟波浩淼，三山如神龟静伏水面，尤显绰约多姿，岛上松竹苍翠，以独特的灵秀风光闻名遐迩。④疏香：代指梅花。林逋诗《梅花》：“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广为传诵，后便取“疏香”借指梅花。
      赏析：这是一首描写太湖风景的小词，抒发了作者欢快愉悦的心情和惜花伤春的情意。本词清新秀丽，婉转天成。写景细致精工，令人赞叹，风很细微，雨却很急，情趣无限。

蝶恋花

      眼底江山零落尽，愁雨愁风，更是重阳近。烏帽青衫尘扑鬓，重思往事眉痕晕。孤馆凄凉灯一寸，睡也无聊，醒又无聊甚。明日朱颜成瘦损，夜长不管离人恨。

      赏析：这是一首描写文人羁旅行役生活的抒情词。上片写重阳时节，风雨萧条，花木零落，风景凋残情景。此时此刻，正是亲人团聚的时侯，怎不令奔波在旅途的游子思念亲人，回忆往事。下片抒情，孤馆凄凉，游子思乡，辗转难眠，偏感夜长，又恨长夜不能理解游子的苦恼。这深深的苦恼啊，肯定会把旅途之人折磨得身体清瘦，容颜憔悴了。全词情感深沉，写景抒情，铺叙有致，回环往复，一唱三叹，景凄情哀，作者把森寒的秋天景物，孤寂环境和游子的思乡孤苦之情，穿插交织抒写，融成一体，引起人们心灵的共鸣。词风沉郁苍凉。

蝶 恋 花 ①

      深掩云屏②山六扇，对语东风，依旧双飞燕。小院酒阑③人又散，斜阳犹恋残花面。流水一分春一半，有限年华，却是愁无限。禁得日来情缱绻④，任教醉也凭谁劝。

      注释：①蝶恋花：本名《鹊踏枝》。后用为词牌，又被改名为《蝶恋花》。另名《凤栖梧》、《卷珠帘》等，双调六十字，仄韵。②屏：挂在壁上作装饰的条幅，通常以四条、六条或八条字画联列成组。③阑：尽、晚。④缱绻：qianquan，情意缠绵。
      赏析：这是一首景中见景的小词，反映的虽是个人生活感受和刹那间的感情波澜，但写来文字清隽，回味无穷。上片写小院酒阑人散之后，安静闲适，又有几分空虚之感，斜阳犹照着条屏上的山水花鸟，意境舒润而又惨淡。下片抒写伤春逝去，年华不再的感慨，言与意会，情与景融。这首词曾被行家评为“清妙自然”，“可乱六一”。“六一”即欧阳修，晚年自号“六一居士”，其词作“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写景状物，疏峻委曲，情景妙合，物我交融，与张伯驹此词相较，都是一样的和婉，低回欲绝，余音袅袅。

念 奴 娇①—中秋寄内②

      无人庭院，坠夜霜、湿透闲阶堆叶。月是团圝③今夜好，可奈个④人离别。倚遍云阑，立残花径，触绪添凄咽。满身清露，更谁低问凉热。记得去年今日，盈盈双袖，满地明如雪。只影那堪重对此，美景良辰虚设。玉漏无声，银灯息焰，总是愁时节。谁家歌管，任他紫玉⑤吹彻。

      注释：①念奴娇：词牌名。念奴为唐天宝中著名歌女，因其音调高亢，遂取为调名。又名《百字令》、《大江东去》、《酹江月》、《壶中天》等。双调100字，仄韵，亦有用平韵者。②内：称妻为内。团圝③：亦作团栾、团栾；圆貌，也有团聚的意思。④个：衬字，无意。⑤紫玉：紫玉箫，一种华贵的乐器。
      赏析：这是一首怀人抒情词。念远怀人，抒发对妻子的深情厚爱和离情别绪。上片写眼前的实景和感触：中秋之夜，月圆露清，落叶堆阶。景色既美而又凄凉，只因为孤身一人，愁怅离别。下片写回忆之情景，去年今日，花好月圆，夫妻团聚，恰好和今日情景形成对比，更增加了词人的伤感。最后一句，词已尽而意无穷，含蓄深远，对妻子相思之情深，自不待言。全词以写景始，以抒情终，结构绵密，格调凄婉，意境缠绵、忧伤，语辞凄怨悱恻而又通俗流畅，自然动人，佳句成串，是一首情调婉约的好词。
      唐宋词中，词调不下数百，有豪放，有婉约。“念奴娇”当是个高调、雄曲，适宜逸足奔放的歌词，苏轼用此调作赤壁怀古词，首句“大江东去”，逸响入云。而作者却用此词牌写出了婉转缠绵、凄咽情怨之调，用同一曲调表达了不同的内容与感情，可见其词作功力不凡。

浣 溪 沙

      飒飒霜寒透碧纱，可堪锦瑟①怨年华，风前独立鬓丝斜。宛转柔情都似水，飘摇残梦总如花，人间何处不天涯。

      注释：①锦瑟：漆绘装饰得很美的瑟。瑟，古代一种乐器。
      赏析：这是一首抒情小令。上片写霜寒之夜寂寞幽冷，这时传来一阵锦瑟的哀怨之声，好象是有一个少女，在寒风中独立。听着锦瑟之声，不由得感叹过往的年华，此时境界更加朦胧、凄楚；下片进一步写少女触景生情，感叹自己的身世如残梦般之迷离，如落花之飘摇，自己的感情似水一样白白流去，无人理解，好象漂泊在天涯一样的孤独。最后一句颇富哲理。任何一处对于它处来说都是遥远的天涯。全词抒发了一种感叹人生、年华流逝、爱情悲剧、漂乎不定的精神创伤和迷茫难言的心情，使人很自然地感受到弥漫于全词的怅惘、寂寞、向往、失落的情思意绪。全词体现出作者善于捕捉刹那间的生活感受，体察入微的才思和情感，语言细腻入微，其声凄婉动人，其韵跌宕回环，极富美感。

浪 淘 沙——金陵①怀古

      春水远连天，潮去潮还。莫愁湖②上雨如烟。燕子归来寻旧垒，王谢堂前③。玉树已歌残④，空说龙蟠⑤。斜阳满地莫凭阑。往代繁华都已矣，只剩江山。

      注释：①金陵：即南京。②莫愁湖：莫愁是南北朝时期的著名美女。古乐府《莫愁乐》：“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今南京城内有莫愁湖。③王谢堂前：刘禹锡《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谢，六朝时望族，住南京乌衣巷。④玉树已歌残：杜牧《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后庭花”即《玉树后庭花》的曲子，当年陈后主作，为亡国之音。⑤蟠：ｐáｎ，盘曲地伏着，南京历来被称为虎踞龙蟠之地。
      赏析：这是一首怀古词。作者通篇隐括刘禹锡诗意，即景抒情，追怀古昔，抒发了人间沧桑和物是人非的感慨。上片先叙莫愁的美丽传说，再写如今莫愁湖上雨如烟的悲凉、空旷的气氛，紧接着化用刘禹锡《乌衣巷》诗意，以对王谢盛衰无常的嘲讽，抒发了对历史的兴衰深为感慨的情怀。下片化用杜牧《泊秦淮》诗意，直接议论“往代繁华都已矣，只剩江山”，从而透出历史迁逝，人亡物换，故国繁荣已去与江山依旧，孤城荒凉的现实，颇有警世之意。全词巧妙隐括，融化前人诗意构成开阔境界，内蕴深远，气韵悲壮而沉郁，使人读后有无限苍凉之感。

踏 莎行①——送寒云②宿霭兰室

      银烛垂消，金钗③欲醉，荒鸡数动还无睡。梦迴珠幔漏④初沈，夜寒定有人相忆。酒后情肠，眼前风味，将离别更嫌憔悴。玉街归去暗无人，飘摇密雪如花坠。

      注释：①踏莎行：词牌名。又名《柳长春》、《喜朝天》等。双调58字，仄韵，又有《转调踏莎行》双调64字或66字，仄韵。②寒云：袁世凯次子袁克文，字豹岑，号寒云。与张伯驹交从甚密，时与张学良、张伯驹、溥侗并称民国“四大公子”。③钗，ｃｈāｉ，妇女的一种首饰。④漏：古代计时器，以铜壶盛水，水从壶中漏出，壶中箭上刻度显出时辰，夜深时，漏壶水少。
      赏析：这首词抒写惜别之情。聚会和惜别是在寒冬深夜，大雪纷飞之时。上片从侧面曲折地写出惜别时凄凉和深沉的情感，作者写朋友妻子于寒夜思念丈夫之深情与孤寂凄楚的情景，以显示自己与朋友之间的感情。下片直写饮宴之后将别的惨淡情景，为主人公的惜别之情营造了环境氛围。最后一句把无限的相思惜别之情寓于雄浑迷濛的景色之中，点出自己的愁思和深情的浓郁，如深沉的天宇和无尽的雪花。真是以景抒情，情景相生。全词意境凄婉，而又蕴含刚劲、雄放之气。

卜 算 子①

      落叶掩重门，桂子香初定。今夜月明分外寒，照澈双人影。薄袂②倚虚廊，天外银河耿③。街鼓无声未肯眠，忘却霜华冷。

      注释：①卜算子：词牌名。又名《百尺楼》、《眉峰碧》等。双调44字，仄韵。②袂：ｍèｉ，衣袖。③耿：光明。
      赏析：这是一首描写深秋寒夜，独立桂花庭院时的抒情小令。上片写秋夜人静，桂香初发，夜月皎洁，作者与妻子双双立于庭院赏花赏月的情景。下片写作者的感受，秋意微冷，银河明亮，繁星闪烁，夜阑人静，好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秋夜。词人敏感的心，感到了周遭意境的清逸幽冷，真是心旷神怡，超然乎尘垢之外，忘却了人间的烦恼。全词文笔纯净，明快妍丽。

浪 淘 沙①

      香雾湿汍澜②，乍试衣单。小楼消息雨姗姗③。斜捲珠帘人病起，无奈春寒。愁思已无端，又减华颜。年年几见月团圆。燕子不来花落去，莫依阑干④。

      注释：①浪淘沙：词牌名，又名《浪淘沙令》、《卖花声》、《过龙门》等双调54字，平韵。②汍澜：流泪的样子。③姗姗：形容走路缓慢从容，在这里形容雨疏风轻。④阑干：在这里作栏杆讲。
      赏析：这是一首思春怀人词，传统的题材。上片写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女，在春寒细雨中的小楼上伤春若病的样子，创造出一个美丽幽单的春寒怀人的艺术境界。下片写主人公的无端愁思，并没有明确的思念对象，只是感到“燕子不来花落去”的落寞愁怅，是一种朦胧少女怀春的情感，把一个少女多情、纯洁的形象、情感写得细腻传神。语言婉丽流畅，情韵深远。

文潮

戊午秋登蓬莱阁风入松
齐烟九点望胶东，霞日海腾红。仰观俯视神游遍，上鸢云，下到龙宫。一粟浮沉身世，千年梦逐坡翁。波澜壮阔卷长风，银浪叠重重。遥天万里消阴 ，问蜃光，吹气何从？却笑人间名利，无非楼阁空中。


六州歌头·长白山
昆仑一脉，迤逦走游龙。承天柱，连地首，势凌空，耸重重。直接兴安岭，燕支血，祁连雪，障沙漠，限胡汉，阻狼烽。伸臂度辽，跨渤烟九点，更起齐东。结巍巍泰岱，秩礼视三公。日观高峰，曙天红。有灵池水，森林海，千年药，万年松。喧飞瀑，喷寒雾，挂长虹。鼓雷风。南北流膏泽，分鸭绿，汇伊通。开镜泊，蓄丰满，合浑同。屹立穷边绝域，从未受，汉禅秦封。看白头含笑，今见主人翁，数典归宗。


扬州慢
秋碧传真，戏鸿留影，黛螺写出温柔。喜珊瑚网得，算筑屋难酬。早惊见人间尤物，洛阳重遇，遮面还羞。等天涯迟暮，琵琶湓浦江头。盛元法曲，记当时诗酒狂游。想落魄江湖，三剩薄幸，一段风流。我亦武陵年少，如是梦醒青楼。奈腰掺尽输，空思骑鹤扬州。
（这是张伯驹重金买下杜牧赠张好好试卷后题下的词）


蝶恋花
深掩云屏山六扇，对语东风，依旧双飞燕。校园酒阑人又散，斜阳犹恋残花面，流水一分春一半，有限年华，却是愁无限。禁得日来情缱绻，任教醉也凭谁劝。

金缕曲
耆旧凋零叹。想承平，梨园白发，物换星移。龚陈已老长林死，惟有此翁健在，算留得，灵光鲁殿。脸谱庄严工架稳，看演来，叱咤风云变。须传此，广陵散。有谁不挡兼昆乱。无奈他，失之子羽，艺高价贱。当日只将师傅恨，为何不教学旦？

《人月圆》
（晚归和寒云韵）：

戍楼更鼓声迢递，小院月来时。绮筵人散，珠弦罢响，酒剩残卮。
锦屏寒重，帘波弄影，花怨春迟。愁多何处，江南梦好，难慰相思。


人月圆 此阕入《春游词》
（重阳前七日，忽夜梦睹武则天画花卉卷子，白花绿叶，月白色帛上钤两玺文，为其所造字，不尽识，醒后为此词。）

冕旒粉黛风流甚，彩笔写黄麻。白萍秋冷，青妍素艳，翠叶琼葩。
同情千载，愿为知己，梦到官家。因缘何似，人间天上，犹念莲花。


踏莎行    送寒云宿霭兰室
银烛垂消，金钗欲醉，荒鸡数动还无睡。梦回珠幔漏初沈，夜寒定有人相忆。
酒后情肠，眼前风味，将离别、更嫌憔悴。玉街归去暗无人，飘摇蜜雪如花坠。


浣溪沙
半世如经说法场，春来春去梦中忙，眼前风景总斜阳。
病酒愿为千日醉，看花误惹一身香，老年狂似少年狂。


定风波　　辛丑除夕，与诸词友守
新换桃符粉壁张，灯光人影共幽房。残夜残年同守岁，成例，鹅黄酒对腊梅黄。纵有风流惟吊古，羞语，座中谁是旧潘郎。红日鸡声天下放，催唱，回头万事似秋霜。
辽海归来雪满身，相逢容易倍相亲。灯外镜中仍故我，炉火，夜阑灰尽酒尤温。明岁天涯应更远。春来不是故园春。几点寒梅还依傍，才放，也难留住出关人。


几兴亡无恙旧河山，残棋一枰收。负陌头柳色，秦关百二，悔觅封侯。前事都随逝水，明月怯登楼。甚五陵年少，骏马貂裘。
玉管朱弦欢罢，春来人自瘦，未减风流。问当年张绪，绿鬓可长留?更江南、落花肠断，望连天、烽火遍中州。休惆怅、有华筵在，仗酒销愁。
——八声甘州　三十自寿　这是30岁的张伯驹。

洛阳张好好，也迟暮飘零，琵琶羞抱。清波依栏照，似依稀相认，者般人老。风流侧帽，算空忆、承平年少。问前游、几换东风，白发乱生春草。
休恼。梅花候我，勒住春寒，残妆犹俏。来迟去早，愁遮住，断桥道。看百年往事，湖山无恙，只是春婆梦窅又回头、人海长安，债尘未了。
——瑞鹤仙　生日在西湖　这是57岁的张伯驹。

[ 本帖最后由 文潮 于 2010-1-20 17:25 编辑 ]

文潮

72年老友陈毅去世，张伯驹所作的挽联：

仗剑从云作干城，忠心不易。军声在淮海，遗爱在江南，万庶尽衔哀。回望大好山河，永离赤县；
挥戈挽日接尊俎，豪气犹存。无愧于平生，有功于天下，九泉应含笑。伫看重新世界，遍树红旗。

按：从下放的舒兰农村返回北京后，张伯驹夫妇一没有户口，二没有工作单位，经济上没有来源，只好靠出卖家中劫余物资度日，最后连家具也卖了，境况窘迫。
后来陈毅去世，作为好友的张伯驹悲痛不已，含泪书就一幅长联送往陈府。在陈毅的追悼会上，由于机缘毛泽东注意到了张的挽联，加上陈毅夫人张茜的仗义执言，张伯驹的问题总算被吩咐落实。
他被聘为中央文化馆的馆员，潘素也被聘为中国画院的画师，户口本也送了来。是年除夕，精神为之一振的张伯驹写下一首《鹧鸪天》。

词云：“梅蕊绽，柳枝舒，故吾镜内看新吾。眼前无限春光好，又写人间一画图!”


《虞美人·本意》
江东弟子歌中哭，已失秦家鹿。轻撞玉斗范增嗔，何不叫伊舞剑向鸿门。  
红颜生死皆千古，怜被英雄误。汉王霸业几秋风，输与美人芳草属重瞳。


这是董桥先生用白话文讲给台湾朋友沈茵的张伯驹的两阕词：

多丽 此阕入《从碧词》
（余所居为李莲英旧墅，同人于此作词社第二集，即席赋。）

禁城偏，园林旧属中官。仿官家、飞廊架宇，翠华传驻云軿。  
（廊宇建造仿排云殿规模落成后传西太后曾临幸未知是否）  

从《往事并不如烟》上复制来的

羽扇纶巾饰卧龙，
帐前四将镇威风，
惊人一曲空城计，
直到高天尺五峰。

走黄尘、门喧车马，拥绛雪、花压阑干。（园内海棠最胜 ）
骄宠谁伦，恩荣无比，当时炙手焰薰天。  
自奕局、长安换劫，人世几桑田。空留得、堂前旧燕，解话开元。
又今日、异时新主，吟俦重续词坛。
绿天深、风摇焦扇，红日晚、雨打荷钱。梦影难留，芳尘易逝，祓愁长应近尊前。
更休再、歌骚谱怨，且共惜余欢。人归后、斜阳在树，酒醒鸣蝉。

[ 本帖最后由 文潮 于 2010-1-20 17:3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