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瞿秋白诗中的“绮思”(王继如)

天籁

作者：王继如  来源：文汇报


    酷暑难耐时，读读《文汇报》“笔会”上的文章，有些真会带来清凉之感。而斟酌文字，沉入积习，有时也会忘了溽暑。这不，8月3日笔会上《瞿秋白<梦回>诗逸字考》又引起我思考的兴趣。
   
    文中引用的瞿氏《浣溪沙》《卜算子》两首词和《梦回》诗我读过多次。初读之时，真为瞿氏的诗才所震惊。
   
    文中说《梦回》诗的“何事万缘俱寂后，偏留绮思绕云山”的“思”字是平声，用于此处不合律，而其条幅手迹上此字阙，应该补他字，作者认定应是“语”字。
   
    但我看“绮语绕云山”是不通的，也毫无诗意。而“思”字在唐人诗中，其实常常是取其仄声的。
   
    若干年前，我到四川大学开会。会后到图书馆翻翻书，看到瞿氏的《梦回》等诗最早刊出的地方《国闻周报》第12卷第26期。网络上关于《国闻周报》的介绍是：“1924年8月3日创刊于上海。周刊。16开本。1926年9月移到天津出版。1936年又迁返上海。1937年12月27日出版第14卷第50期后停刊。共出14卷，除第1卷为22期外，其他各卷均为50期。为政治时事刊物。胡政之创办。国闻通讯社同人编辑。”当时我摘录了几首，《梦回》诗即在其中，诗题作《梦回口占》，而文字作“绮思绕云山”。我这里无法查阅《国闻周报》第12卷第26期是哪年哪月出版的，但估计出版时日应该距离瞿氏牺牲不久，所作“绮思”应该是有据的。因为瞿氏留下的文字，除此条幅外，应该还有其他的材料。该文同时载有瞿氏《狱中忆内人（集唐人句）》，现在我将唐人句出处找出置于括号中，录于下：
   
    夜思千重恋旧游（李端《宿淮浦忆司空文明》），
   
    他生未卜此生休（李商隐《马嵬》）。
   
    行人莫问当年事（许浑《咸阳城东楼》），
   
    海燕飞时独倚楼（戴叔伦《寄司空曙》）。
   
    李端《宿淮浦忆司空文明》诗的前四句是：“愁心一倍长离忧，夜思千重恋旧游。秦地故人成远梦，楚天凉雨在孤舟。”“思”字作仄声。瞿氏既集此为诗，自己的作品，也不妨作仄声的。
   
    遥忆1967年一二月间，我们几个大学毕业班的学生步行到井冈山、瑞金后，我一人曾经步行到长汀，拟访瞿氏旧迹，但由于当时指责瞿氏之声浪甚高，我终于无获而返。不知今日长汀，可有其遗迹之留存？思之怅然。
   
    2008-08-04于三学堂